中國民生銀行董事長　董文標

市場經濟催生民生銀行

    作為中國銀行業改革試驗田，中國民生銀行從誕生那天起，就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產物，就肩負着中國銀行業商業化改革先鋒的歷史使命。

    1992年9月，黨的十四大提出了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目標，民營經濟和民營企業迎來了空前大發展的春天，開始在中國經濟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中國首家主要由民營企業創辦的銀行——中國民生銀行也在此時登上歷史舞臺。

    在國有銀行一統天下的金融環境下，民營經濟要實現大發展，融資難、貸款難是最大的瓶頸。因此，1993年11月，在第七屆全國工商聯代表大會上，許多民營 企業代表及各地工商聯的負責人都向全國工商聯主席經叔平提議，能不能由民營企業發起設立一家銀行，這家銀行給民營企業貸款，解決民營企業的融資難。隨后， 經叔平以全國工商聯的名義向國務院及有關部門正式提出申辦銀行，建議成立一家主要股東由民營企業構成的股份製銀行，作為銀行業改革的試驗田。

    此前，雖然中國已經組建了多家股份製銀行，但是這些銀行的控股股東，不是地方政府就是國有大型企業，中國還沒有一家以民營資本為主體的銀行。1995年， 經叔平的這一建議得到了國家領導人的認可。經國務院批復及中國人民銀行批準，由全國工商聯負責組建中國民生銀行。1996年1月12日，中國首家主要由民 營企業發起設立、也是首家依照《公司法》和《商業銀行法》注冊成立的全國性股份製商業銀行——中國民生銀行在北京正式成立。

    經過短短16年的發展，民生銀行從一家只有13.8億元資本金的小銀行發展成為資產規模將近2.6萬億元、股東權益超過1500億元、資產質量和資本回報 水平均居國內銀行業前列的一家現代商業銀行。在英國《銀行家》雜志全球1000家大銀行的最新排名中，民生銀行名列第62位。

    民生銀行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主要得益於改革開放30多年來，特別是1992年以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的逐步建立和持續完善，這為民生銀行進行市場化、 商業化運作提供了外部保障。同時，以民營性質的身份，民生銀行16年來持續不斷改革創新和探索試驗，一方面實現了自身的健康快速發展，另一方面也為中國銀 行業的市場化、商業化改革提供了重要的經驗借鑒。

做好銀行業改革試驗田

    16年來，民生銀行以建設現代商業銀行為目標，在完善公司治理、建立激勵機製、化解不良資產、變革管理模式、服務實體經濟等方面進行了持續的改革創新和探索試驗。

完善公司治理

    現代商業銀行首先是現代企業，現代企業的基本特徵就是完善的公司治理。16年來，民生銀行一直致力於建立並完善現代商業銀行的公司治理。

    成立伊始，民生銀行借鑒國際經驗，並按照《公司法》和《商業銀行法》的有關規定製訂了《公司章程》及其配套的管理製度，確立了股東大會、董事會、監事會和 經營管理層的職責分工，並且在第一屆董事會中就聘請了外部董事，形成較為完善的現代公司治理架構。現在看來，最初只有32條的《公司章程》比較單薄，但是 在當時，這卻是一個創舉。16年來，民生銀行的《公司章程》與時俱進，已經歷10餘次修訂，幾次重要的修訂時機主要是A股上市、《公司法》和《證券法》的 出臺和修訂、監管部門（包括中國人民銀行、銀監會、證監會、證券交易所等）關於公司治理法規的出臺及其修訂、適應香港上市要求的修訂等。對於每次修訂，民 生銀行都十分重視，董事會設有章程修改小組，並在法律顧問的配合下，力爭使公司章程滿足監管要求，適應自身公司治理的要求。

    2006年7月第四屆董事會成立之后，民生銀行在完善公司治理方面又進行了重大探索，特別是通過一系列的製度安排來強化董事會在全行發展和公司治理中的核 心作用，具體包括：通過製定五年發展綱要來強化董事會對戰略的管理，通過推行董事會風險報告製度來強化董事會對風險的管理，通過做實做強董事會專門委員會 來充分發揮獨立董事的作用和董事會決策的科學性，通過明確董事會議事規則來提高董事會的整體工作效率，通過建立獨立董事上班製度讓獨立董事有時間履職盡 責……民營性質的烙印促使民生銀行的一項項製度開中國銀行業製度創新之先河。強大的董事會和良好的董事會治理為民生銀行實施戰略轉型、實現二次騰飛奠定了 堅實的治理基礎。

建立激勵機製

    市場經濟下的企業競爭，核心是人才的競爭，充分調動員工的積極性對於企業的健康發展至關重要。因此，一家企業能否建立起有效的激勵機製，讓全體員工願意努 力工作、創造價值，關系到企業的發展前景。從1999年起，民生銀行積極建立現代商業銀行的激勵機製，“兩率考核”“等級行製度”和“三卡工程”等都是重 要的激勵機製創新。

    1999年，民生銀行董事會通過了以利潤為中心的激勵辦法，並試行員工收入與利潤增長掛鉤。具 體措施是：實行利潤工資率與利潤費用率“兩率掛鉤”，以“兩率”推動創利，以“兩率”控製成本；同時實行等級行製度，根據支行的利潤貢獻來決定支行行長的 行員等級；另外還製定了以資產質量為中心內容的考核辦法，防止出現短期行為和弄虛作假。“兩率掛鉤”辦法的實施，將銀行利益、股東利益和員工利益結合在一 起，提高了員工創利的積極性。而“等級行製度”則避免了千軍萬馬都想走行政職務這條獨木橋，只要績效好，支行行長的行員等級甚至會和分行行長一樣高，收入 甚至會比分行行長高。

    如何建立一個能留住人才、培育人才和使人才脫穎而出的機製？這也是民生銀行激勵機製的重要內容。2002年，民生銀行推出了“三卡工程”，就是實行全員管 理的績效卡、福利卡、培訓卡，目的在於打造一個好的團隊，通過績效卡有效地解決了定崗定位問題，使有為者之為在績效卡上充分體現，解決好員工當前的分配問 題；福利卡內有養老保險、補充養老保險、補充醫療保險，能解決好員工的未來分配問題；而培訓卡以培育復合型人才為目標，對各類人才進行系統的培訓，拓展人 才的發展空間，讓各類人才在不同的平臺實現自身的價值。這個保障激勵機製，對民生銀行核心競爭力的形成和凝聚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有了這些激勵保障機 製，民生銀行的員工保持了高度的穩定性，全身心為民生銀行的事業而奮鬥。

    正是在這種激勵機製下，民生銀行實現了跨越式發展，在2001年到2005年創造了總資產年復合增長超過70%、淨利潤年復合增長超過160%的奇跡。

消除不良資產

    1992年以后，在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軌過程中，在經濟週期較大幅度的波動過程中，伴隨着企業經營狀況和外部環境的變化，中國銀行體系積累了巨額的不 良資產。到了世紀之交，巨額不良資產被國際機構認為是中國銀行業永遠無法打破的魔咒，成為影響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建立和完善的一顆定時炸彈。

    面對這個世紀難題，民生銀行通過評審體製上的創新來消除不良貸款產生的土壤。傳統上，信貸評審權被視為銀行行長最重要的一項權力，這既是產生道德風險和腐 敗的重要土壤，也是信貸評審水平不高的關鍵原因，大部分不良貸款都是由此而產生。2002年，為全方位提高信貸審批的技術水平，抵製信貸審批過程中的行政 幹預，排除由於短期行為和利益驅動以及道德腐敗引發的風險，民生銀行在北京、上海、廣州等地區派出由總行直管的信貸評審專員辦公室，派駐信貸審查專員負責 主持分行貸審會，分行行長退出審貸委員會；總行層面，行領導也退出審貸委員會。這一舉措大大減弱了各級行領導對於貸款決策的行政幹預，在中國銀行業率先邁 出了授信評審獨立化、專業化的關鍵一步。2003年，民生銀行總行正式向9家分行派駐了獨立評審機構，進一步擴大了總行派駐獨立評審機構的范圍，並通過標 準化的管理程序和授信政策傳導機製提高了獨立審查製度的透明度，未派駐機構的高風險業務一律上收總行；2004年，民生銀行進一步整合評審資源，成立了三 大區域授信評審中心，使授信評審工作形成整體優勢，並更加貼近市場，提高效率。2005年，進一步優化了授信評審流程，加大了對區域評審中心的授權；減少 審批環節，通過實行區別區域、行業和產品的專家審批工作製度，發揮了專業評審技術優勢和積累專業評審經驗。

    授信評審體製改革的效果立竿見影，民生銀行的不良貸款率在2002年末就下降到2.04%，此后一直低於1.5%。

變革管理模式

    在傳統的計劃經濟體製下，中國的經濟結構是“塊狀結構”，省、市、縣都是不同層級的經濟主體。在計劃經濟體製下設立的銀行，也按照行政架構采取了省分行、 市分行、縣支行的塊狀管理體製，分行和支行“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什麼業務都做，什麼業務都不精，這與發達市場經濟下按照業務單元設置機構的事業部製格 格不入。隨着市場經濟的逐步建立和完善，全國性市場乃至全球性市場逐步形成，企業專業化、個性化的金融需求越來越多，傳統管理模式下的銀行不能滿足客戶的 金融需求，這就要求銀行在管理模式上進行探索和變革，以建立提昇服務客戶能力的組織架構基礎。

    在管理模式的變革方面，各家銀行有不同的探索，民生銀行的探索就是事業部製改革。事業部是國際先進銀行普遍采取的管理模式，但如何在中國銀行業落地一直是 重大課題。國內有的銀行認識到了事業部製改革的緊迫性，但是由於缺乏改革的經驗和基礎工作，輕易不敢嘗試。有的銀行甚至認為在中國行政體製和與之對應的經 濟體製下，事業部製在中國銀行業行不通。

    2005年下半年，民生銀行醞釀管理模式變革，2006年初，民生銀行開始啟動公司業務集中經營改革。短短的半年時間，完成了22家分行和直屬支行的公司 業務集中經營，把246個支行的公司業務上收到分行的176個行業金融部，支行不再從事公司金融業務，初步形成了行業規劃、市場定位、專業化團隊、專業化 營銷和專業化評審。

    在此基礎上，2007年7月，民生銀行決定全面啟動公司業務事業部製改革。2008年初，民生銀行的地產、能源、交通和冶金四個行業金融事業部掛牌成立， 把這些高風險的公司業務從“三級經營、三級管理”的體製變為“一級經營、一級管理”的體製，極大地提高了專業化服務的能力和水平，並能更好地控製風險。 2008年以來，雖然這些高風險行業都經歷了過山車式的大起大落，但是民生銀行這些事業部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資產質量，並成為民生銀行貸款定價能力和綜合金 融服務能力不斷提昇的主要貢獻者。

    民生銀行將近5年來事業部製改革的實踐表明， 在管理信貸風險、提昇專業化服務能力和綜合金融服務能力等方面，事業部製都明顯優於傳統的總分行體製。過去幾年來，有些同業相繼啟動了公司業務集中經營改 革，有些正在推動事業部製改革，這就證明了民生銀行在事業部製改革方面的成功探索獲得了越來越多的認可，也充分證明，事業部製是中國銀行業建設現代商業銀 行的必由之路。

服務實體經濟

    銀行作為金融中介，在優化資源配置中扮演着關鍵角色。市場經濟條件下，銀行應該把信貸資源主要投向市場經濟的主體——民營企業。但是在現實中，雖然國有企 業實現的利潤、創造的稅收、支持的就業遠遠低於民營企業，但銀行貸款的絕大部分都投向了國有企業，這並不是市場經濟下金融資源優化配置的方式。如果作為市 場主體的民營企業不能獲得充分的金融支持，市場經濟就不可能實現良性運作。

    民生銀行是由民營企業發起設立的，成立之初就把服務“民營、中小、高科技”企業作為自己的戰略定位，積極支持這些企業的發展。只是當時規模小、實力弱，管 理水平和經驗都不足，服務民營經濟的效果不理想。到了2009年，在資本實力和經營管理水平都有了大幅提昇之后，民生銀行又旗幟鮮明地提出了“民營企業戰 略”和“小微企業戰略”，把民營企業和小微企業確定為自己的企業服務主體。

    對於民營企業，民生銀行的服務目標是支持它們做強做大，更重要的是做出品牌，成為推進中國經濟發展和參與國際市場競爭的主力軍。民生銀行提出了支持民營企 業發展的“5515”工程：用5年左右的時間，通過更加完善的金融創新手段和金融服務提昇，支持5家民營企業進入全球500強，50家民營企業進入亞洲 500強，100家民營企業進入中國500強。經過幾年的努力，到今年6月末，民生銀行民營企業貸款佔對公貸款的餘額已經超過60%，客戶佔比已經超過 84%，成為真正的“民營企業的銀行”。

    中國有3800萬戶小微企業，它們在活躍市場、增加稅收、創造就業、保持社會穩定等方面發揮着巨大作用，是經濟發展和社會健康發展的重要力量。但是長期以 來，小微企業生活在最傳統、最原始的高利貸金融環境中，得不到正規金融系統的支持。2009年2月，民生銀行在全國性商業銀行中首家全面進軍小微企業金融 服務，並在2009年下半年提出了“做小微企業的銀行”的戰略定位。在三年多時間裡，民生銀行累計發放小微企業貸款6000多億元，小微企業貸款餘額超過 2500億元，小微企業客戶數超過64萬戶，貸款戶超過18萬戶，成為全球最大的小微企業金融服務機構之一。民生銀行對民營企業和小微企業的支持對於優化 社會資源配置、促進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發揮了積極作用。

走差異化特色銀行之路

    中國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已經走過了20年，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已經確立並初步完善，市場在社會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已經顯現。但是也應該看到，中國 當前的市場經濟還是政府主導型的市場經濟，還有很多關鍵要素的價格，特別是資金的價格還不是市場主導的。我相信，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進一步完善，會讓市場 在資金等關鍵要素的配置中也發揮基礎性作用。也就是說，實現利率市場化將是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完善的重要內容。

    2012年 6月份以來，利率市場化改革已經邁出了關鍵步伐，這對銀行來說是一柄雙刃劍。一方面，利率市場化對銀行傳統的經營模式提出了嚴峻挑戰，要求銀行逐步改變主 要依靠存貸款利差生存的現狀，否則，銀行的生存將面臨巨大壓力。另一方面，利率市場化也要求銀行的經營管理水平和服務客戶能力實現大提昇，以適應變革的挑 戰，從而更好地發揮金融中介作用，進一步提高資源配置的效率。

    作為一家民營銀行，民生銀行一直秉承着“提前十年想、提前五年做”的理念，把應對利率市場化時代的全面挑戰視為戰略轉型的主要任務。以啟動公司業務集中經 營為起點，民生銀行在2006年就開始了戰略轉型，減輕對傳統的大公司客戶、傳統的存貸款業務的依賴，至今已取得了顯著成效。目前，除了資產回報率和資本 回報率位居同業前列之外，民生銀行的貸款定價能力和中間業務收入創造能力都名列同業前茅，這正是衡量應對利率市場化能力的關鍵指標。

    展望未來，民生銀行提出了建設“特色銀行”和“效益銀行”的目標，其中，特色銀行體現在業務特色、收入特色和客戶特色三個方面，即傳統商業銀行業務與新興 投資銀行業務並重，利息收入與非利息收入並舉，民營企業、小微企業、零售高端客戶為主要客戶；效益銀行是指資本回報率等關鍵業績指標居國際先進銀行前列。

我相信，隨着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進一步完善，隨着民營經濟的進一步發展，隨着利率市場化時代的全面到來，應市場經濟而生的民生銀行一定能夠走出一條差異化的特色之路，實現更加健康快速的發展，中國銀行業也必將步入多元化發展的輝煌明天。